万召张学元(重庆三峡学院,重庆万州404000)
中图分类号:J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2738(2012)02-0131-01
摘要:作为时代孕育下的产儿,陈义芝既是著名的诗人,又是一位多产的作家。他复杂、不平凡的人生遭遇,写下了许多优秀诗集佳作。既是时代成就了他,同时他又局部促动了台湾现代诗的发展,活跃了诗坛的气氛。心灵深处的探寻,古雅词汇与现代语言的结合,内心世界与现实主义的摩擦,激起了文学创作的独特魅力。朦胧与象征的运用,绘制出绚丽、迷人的图画。乡情的带动,绵绵的情愫,弹奏出一曲又一曲天籁。笔下语言的奇特,让人遐思无限,语达而词丽,可谓言有尽而意无穷。
关键词:古典传统;现代;乡情;心灵;生命
陈义芝思想勤敏,文笔兼有古典绵密及现代准确的特长,为中坚代著名诗人。早期诗风由其浸淫的古典传统出发,从容出入,不疾不徐,近年深入追求“不安”的无穷变化,更见其心灵沈潜冥合、逼近生命奥妙的超脱感。
一、沉浸于古典传统文思,汇集现代语言的杂糅
《逝水》,是陈义芝30岁的诗作,全诗6节,每节4行,共24行,以“河的一生很长”领头,依序是“人的一生也很长”,“天光下长长的一生”,而后是“生命孤单的小舟”,“月华如水、黑发在星空衬映……”,末节“如今已年老,没有把梦划回山林”。全诗调子徐缓而平顺,诚然生命如逝水,一去不复回,这其间的历程,不论烈阳风雪,只有自己最清楚,但谁能知足,而不悔恨,年轻时却没有把桨勇敢的伸向大海?本诗隐约透露某些“先见”的讯息。自90年代的《新婚别》和《不安的居住》后,陈义芝在诗艺上已然练就一身轻功,出入古典,现代之间,纵跳自如。而他在《不能遗忘的远方》自序中也表白:“对使用文字的人来说,不仅思维方式改变不易,习用字汇的舍弃、翻新,也十分困缓。近年来,陈义芝同时努力这两项改变,尽量放松语气,选择一种快速,不迟疑的笔调。在清通可解的句法,与蹩扭不易解的字词结构之间如何选择,其理至明”。
二、心灵深处的探寻及生命奥妙的理解
《我年轻的恋人》从现实回到內心的浪漫、优雅情诗;內分两辑,第一辑二十六首,全数剖情,叩问人生挚爱,是流云迎面撞击的飞行;作者早期的诗,两大特色是现实性与敘事性,清醒的声音,让他不至于冲突、迷乱,他的作品一向安稳和平,然而在本诗中欲摆脱以往特质,进而全面陷入不安!那不安侵扰到文字语言中,造成书写上很大的改变。例如〈一刻〉里反复调皮的音声,透露的幼稚愚蠢与无奈,是未曾有过的;另外在〈喘息〉里许多地并列意象,非纵列而是平行蜂拥而來的写法,也不曾有。本诗的特色是:少年徬徨、不安、青涩与清苦感受。
《住在衣服里的女人》是言浅意深的情欲诗,选自《不安的居住》诗中追求‘不安’的无穷变化,更见其心灵沈潜冥合、逼近生命奥妙的超脱感。
《为了下一次的重逢》里从笔墨的简洁、天人远隔的失子伤痛,追怀的蕴藉,至情至性。他不仅是诗人,更是散文家。二十年前他的散文即获四方奖誉,二十年后,他潜入命运深海,随波翻涌,以孤独而深刻的体验,为伦理悲喜作出知识系统般的注解。长文沉郁,小品峭拔,在参悟人生的哀涼中,透露一股幽韵,为当代最深情而雅重的书写。书中,收藏了陈义芝的夫人,叶红媛的书作,还有已逝邦儿高中時期的油书作品。其中,对于陈夫人的那一幅书名为<等待过河>,海天一色的灰濛中,一家四口在岸边等待,如同在生命的洪流中期待著什么?然而人类在面对大自然(延伸命运、世俗皆然)时,更显出自我的渺小于无奈。还有作者个人的世界观、愛情观,以及他擅长的诗作,乃至他与文学友人的对话记述,都是上述之作,即可感受到所谓文中有诗,诗中有画的超然意境。
三、扎根的思乡情怀链接着深深地热爱
陈义芝的童年在滨海农村度过,台湾乡野风物和父亲讲述的祖国大陆的民间传说、蜀间旧事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早在中学时就大量阅读中国古代文学作品,大学又师从名师学古典诗曲章句,很早就与古典结缘。70年代中后期登上台湾诗坛,当时正值乡土文学论战并最终以乡土文学的优势而告结束,这一论战使台湾文学主潮在70年代完成了一次重大嬗变,并刺激了台岛同胞“民族本位意识”的警醒,更是催动着有志之士对孤岛前途的思考“回归乡土”的文化运动就是在这样的历史背景下发生。
花莲在当代台湾的文学地图上占着非常特殊的地位。台湾当代文学中的花莲意识是一种大规模的团结,书写花莲的作家们通过对花莲的情感和认同,通过想象和虚构,共享地方的自然风景与天灾,在相对浓厚的人情中互相取暖,因为山水和人情而吸引荟萃的人文,彼此激荡,建构出可观的人文风景。花莲意识,通过文本召唤了过去的记忆,并且一起怀抱对未来的希望”。陈义芝出生于花莲,三岁时即迁到嘉义,就读于新港国小,以后又先后在彰化、台中、台北等地求学居住工作。余光中曾指出,乡土与古典是陈义芝‘诗艺的两大支柱’,虽然他诗中的乡土并不局限于一处:‘从花莲出发,历经彰化、台中、台东、木栅,甚至川行三峡旧居’。1980年代迄今,陈义芝陆续写了一些以花莲为题材的诗,如〈居住在花莲〉,〈神秘的花莲〉,〈花莲的笔名〉等。这些作品呈现了两种互补的角度,甚至风格:一是歌咏自然,浪漫的田园诗;另一种是对童年往事的再现。〈神秘的花莲〉将花莲比喻为神秘多情的恋人,以两个重复句作为主轴,一句是‘有一神秘的人啊深于情’,另一句是‘我要带她回花莲’,全诗透过两者之间的交错变化而舒缓展开。诗尾揭晓,那神秘多情的人原来就是花莲。这种语义上的重迭看似矛盾:既然她已经是花莲了,又如何能带她回花莲呢?并不是诗人的疏忽,而暗示着花莲本就是诗人的自我想象与理想投射;回返自我的循环式语义结构正贴切地示范了内在世界的运作逻辑。另一首〈花莲的笔名〉采取类似的笔调描写花莲山水的千姿百态,而‘一千个笔名既是一千又是同一个’,末尾揭示笔名后面的作者就是花莲,那‘与神照过面,被时光传诵’的花莲。全诗句法对称,韵脚和谐,大量的自然意象—诗人将一切人工的化为自然,以美好、轻盈、欢愉替代暴力、虚伪、悲伤。两者之间鲜明的对立,流露出温馨的浪漫情怀与纯真的理想主义。
诗人以童年时代的花莲来凸现今与昔,现实与梦境之间的巨大差异。前者是人世沧桑,是‘烟尘泥涂的面具’;后者则是‘如信仰一般任真的童年’。诗人选择童话式的笔触,写长着蝙蝠翅膀的巨人,聆听笛声的青蛙,红着脸呵呵叫的大公鸡,向路人微笑的水果摊,山坡上奔跑的白羊,及穿着白汗衫白短裤红胶皮木屐的童年的‘我’。模糊的童年在此得到大幅度的形象化,生动化,而‘回来’则意味着回到本真,回到生命的核心。全诗的叙述穿叉以相同而略加变化的句式:‘童年,我要回来’—‘童年,我回来’—‘终于回来’,重复句构成空间的扩张,也隐射时间的展开,所以才有诗末总结性的吊诡陈述:以‘悠久’来形容童年,暗示童年的永恒,永恒的童年。
对陈义芝来说,失落的花莲即是失落的童年,失落的青春,而在书写花莲的过程中,他们得以重温失而复得的往昔。对三岁即迁移外地的陈义芝来说,花莲甚至连记忆都谈不上,但也恰恰如此,花莲才被提升为永远的恋人,永恒的故乡—或者更确切来说,诗人心灵的原乡。作为他憧憬爱慕的对象,花莲将凝固在时间之流中,永不褪色,永不消逝。
参考文献:
[1]李元洛.传统与现代的交融——略论陈义芝的诗[J],《当代文坛》1994年0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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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杨洋《从乡土台湾到乡土大陆——以陈义芝的诗作略论其对文化中国的认同之路》《现代语文(文学研究)》[J],2010年11期。
[4]傅天虹《汉语新诗名篇鉴赏辞典》台湾卷[M],香港银河出版社,2008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