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外国语大学,天津300204)
摘要:中国作为拥有几千年历史的文明古国,历史上曾在各个方面对周边国家和地区的发展产生过重大影响。中日两国自古以来便在经济文化等各领域有所交流,日本在各方面都深受中国文化影响。尤其是在语言方面,可以说汉语对日语文字和语音体系的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本文主要通过分析对比日语长音和促音与汉语入声的特点,进而探讨两国语言发音体系之间的关联。
关键词:长音;促音;入声;关联
一、古代汉语的入声
入声是古汉语的四声之一,其声短促,一发即收。音韵学根据韵尾不同,把古韵分为三类,即阴声韵、阳声韵、入声韵。阴声韵指的是没有韵尾的韵和以元音结尾的韵。阳声韵指的是以鼻音[m][n]等结尾的韵。入声韵则是指以[p][t][k]结尾的韵。如今在现代汉语中只有粤语、客家方言以及部分闽南方言中保留有这些古汉语的音韵。在中古汉语音韵体系中的入声韵分别为p尾、t尾和k尾。
二、日语的特殊音节
日语的语音体系中有几个特殊音,即长音、促音、拗音、拨音,它们有着日语固有语音所不具备的发音特点。这四种语音在日语固有体系中原本并不存在,它们都是在古汉语音韵的影响下逐渐形成的。日语的促音是入声韵进入日语后慢慢演变而成的。上古汉语时期,入声韵就已经传入日本,不过当时对入声韵的处理就是简单截取,即以不表记的方式吸收。到中古汉语时期,传入日本的入声韵的韵尾才出现了各种表记形式。古代汉语入声韵的发音非常类似于日语的促音,且促音又是在对译入声韵的基础上形成的,从这点看,古汉语的入声韵对日语促音影响重大。中古汉语时期,入声韵尾在日语体系中得以体现,促进了日语促音的形成。
受古代汉语音韵影响而形成的现代日语音节有以下六种:
1.由单一元音构成的音节,即V结构。例如日语的五个元音「ア、イ、ウ、エ、オ」。
2.由一个辅音和一个元音构成的音节,即CV结构。例如五十音图除元音外的各行。
3.由两个辅音和一个元音构成的音节。例如拗音音节。
4.由长音构成的独立音节。
5.由一个拨音(ン)构成的独立音节。
6.由一个促音(ッ)构成的独立音节。
对比古今日语两种音节结构可知,日语的语音结构逐渐由简单到复杂,但是其根本结构(V结构和CV结构)没有发生改变。与之相对,汉语的音节结构由复杂向简单发展,例如切韵音系的声母39位演变为现在北京音系声母22位。
三、汉语入声字在日语中的发音及其与促音的关系
在中古汉语体系中存在三个塞音:双唇塞音[-p]、舌根塞音[-t]、舌尖塞音[-k]。但是由于日语属于开音节语言,在音节末尾不会出现辅音结尾的现象,因此在与汉字词组合时只有在后面加上高元音[i][u]。下面列举出一些入声字,分析其在日语中的单子音节发音。
1.咸深摄入声字(-p尾)
①以「う」结尾,例如「答とう」「踏とう」等。
②以「つ」结尾,例如压(あつ)、接(せつ)等。
③两读,既有以「う」结尾的,也有以「つ」结尾的,如拉(らつ、ろう)、鑷(せつ、ちょう)等。
凡是以「つ」结尾的汉字,当后面接清辅音([p][t][k][s]等)时均形成促音。也就是第二种情况和第三种情况的汉字当其读音末尾为「つ」时均形成促音,如雑(ざつ)、雑誌(ざっし);圧(あつ)、圧迫(あっぱく);接(せつ)、接着(せっちゃく)。而以「う」结尾的汉字,无论后面是否接清辅音,均不形成促音。
2.山臻摄入声字(-t尾)
奈良时代以前,た行的发音为[tatituteto],因此山臻摄入声字在日语中多以「ち」「つ」结尾。例如「擦さつ」「辣らつ」等。发生促音变得汉子音多是以「つ」结尾的,例如「達たつ」「達者たっしゃ」。
3.宕江曾梗通摄入声字(-k尾)
该类日语的入声字在日语中的音读发音主要以「く」结尾,例如「幕ばく、まく」「落らく」等。,仅有2个字的日语音读除了以「く」结尾外还有其他假名,如「作さ、さく」、「惡あく、お」;江摄仅有四个字,其日语音读均以「く」结尾;曾摄多数以「く」结尾如「德とく」、「克こく」等。
在现代汉语中,入声仅在方言中得到保留。在粤语中保留有中古汉语的塞音韵尾,张麟声(2015)中提到,由于日语的促音是受到汉语入声[p][t][k]的影响而产生的,因此在会说粤语的日语学习者学习日语促音时会比较容易理解和接受。而且此假说已经得到证实。
四、汉语入声的演变对日语促音形成的影响
根据《汉语语音史第十章》中排列的各时代入声韵尾情况可以发现,塞尾变读去声到南北朝时代逐渐消失,[-p][-t][-k]到宋代出现合并,到了元代逐渐消失,一部分入声韵塞尾发生变化,增加了元音尾,另一部分保持主元音不变。从上古到中古再到现代,[-p][-t][-k]仍然保留在大多数南方方言中;而在北方方言中,[-p][-t][-k]逐渐弱化为[-b][-d][-g],进而弱化为[-β]、[-ð]、[-ɣ],最后辅音韵尾消失。由此可以看出中古汉语入声韵为整体是在向合并、弱化、消失演变的。而[-p]自平安时代以来均已「ふ」对译,但到了室町时代末期已出现以「つ」对译的情况。而[-t]则出现了以「レ」「ム」「フ」「ラ」「チ」等多种对译的情况,与之相对[-k]则自平安时代以来以「ク」对译,至平安时代后期一直以「キ」「く」对译,体现出一种稳定性。
[-p]和[-t]入声字在日语中发生促音变的词尾标记都是「つ」,也就是说他们在进入日语时的入声韵为相同,同时两类入声字在日语中发生促音变后所接的清辅音条件一致,即不仅能接[p][t],还能接[s][k],这是中古汉语入声韵尾得以保留的一种体现。
以「う」对译的[-p]和以「ち」对译的[-t]入声字在后接清辅音时未形成促音,说明这部分在进入日语时入声韵就已经消亡。
以「つ」对译的[-t]入声字在后接清辅音时未形成促音,即有相同词尾标记的入声字有的可以形成促音,保留了入声韵的特点,而有的则未能保留入声韵的特点。
此外,由于[-k]入声字仅在后接[k]时形成促音,可以看出这部分入声字在日语促音发音中较为完整地保留了汉语入声韵的特点。另外,部分[-k]入声字存在有促音和没有促音两读的情况,例如「肉刑んくけい、にっけい」,这里涉及到一个共时变异现象的问题,在此不做过多阐述。
综上所述,古汉语入声字进入日语时,由不同的词尾标记形式能反映出不同的来源;同时也可以反映出在进入日语时汉语的韵尾特点。另一方面,日语汉字词能否形成促音则要受到该入声韵特点和是否得到保留这两方面的影响,保留了入声韵尾特点的入声字可以形成促音,未能保留入声韵尾特点的入声字则不能形成促音。同时具有相同词尾标记的入声字有的能形成促音,而有的则未能形成促音,且这两类入声字并没有明显的区分条件。根据词汇扩散理论和日语的共时变异现象,这是中古汉语入声字在进入日语后入声韵尾弱化和消失这一变化在词汇中逐渐扩散的结果。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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