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沂大学,276000)
摘要:《聊斋志异》作为我国文言短篇小说的经典之作,语言凝练,寄寓深远,作者以他奇特的想象,细腻的笔触刻画出一个绚丽多彩的花妖狐魅的奇幻世界,让人为之沉迷。精怪形象是我国志怪类小说中不可缺少的经典形象,它的源头可以追溯到原始时代,随着朝代的更迭,经历了一个不断发展演变的过程。《聊斋志异》中的精怪形象种类繁多,亦物亦人,千姿百态,寓意深刻,揭示了作者隐秘的内心世界,具有丰富的思想内涵和文学价值。
关键词:《聊斋志异》;精怪形象;千姿百态;思想意蕴
精怪形象是文学史上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它的出现扩大了人们的想象空间,具有独特的艺术魅力和奇幻色彩。《聊斋志异》中的精怪形象包罗万象,姿态各异,在蒲松龄的笔下,不论是飞虫走兽、山精水魅,还是花草树木都可以披上人的外衣,走进人间,深入世俗生活,与凡人发生各种各样奇妙的联系,演绎着一个个跌宕起伏的故事。
一、精怪的起源及发展
精怪是指由非人的自然物幻化而来,它们或者尚未化作人形,呈现出半人半兽的形态,或者化成人形,具备人的一些特质,并进入到人的社会生活中来,通过人际交往产生各种联系,生发出一系列曲折离奇的动人故事。这些自然物包括鸟虫花木、水族走兽、天地山川,风雨雷电等一系列有生命或者无生命的事物。总之,通常认为,精怪需要具备两个特质,一是有自然物作为原形,还要具备一些神力。关于精怪的起源,刘仲宇在《中国精怪文化》中提到:“精怪观念,最初发端于原始时代对自然物的拟人化或曰人格化。”
魏晋六朝是志怪小说的繁荣时期,小说中的精怪形象类型逐渐丰富,突破了半兽半人的形态,能够幻化成完全的人,但是并没有完全融入到社会生活当中,仍然被人们看作是一种异类的存在。这些精怪大多被看作是邪恶的象征,会给人带来灾害。到了唐代以后,小说中的精怪形象不再是单一的邪恶势力的代表,个性鲜明多变,开始向世俗化转变,大多数的精怪形象变得有血有肉,有人情味。人和精怪开始能够和平相处,逐渐改变以前那种水火不容的状态。
蒲松龄《聊斋志异》更是把精怪形象进行了大胆创新,精怪被赋予人的一些美好品质,平易可亲,不觉得是一个异类。他们更像一是个个可爱的精灵,为了报恩或者是追求爱情、友情而纷纷来到人间。
二、《聊斋志异》中精怪形象分类
聊斋志异》中的精怪大致可以分为植物精怪、动物精怪、无生物精怪等类型。《聊斋志异》中关于植物精怪的篇目有六篇,分别是《柳秀才》、《绛妃》、《葛巾》、《黄英》、《香玉》、《荷花三娘子》。《聊斋志异》中的动物精怪形象千姿百态,其中关于狐的篇目最多,比较著名的篇目有《娇娜》、《青凤》、《婴宁》、《莲香》、《红玉》、《辛十四娘》、《鸦头》、《小翠》等。动物精怪包含的范围很广,天上飞的鸟类,水里游的水族,地上的走兽,以及水陆两栖动物都包含在内,其中描写鸟类的篇目有鹦鹉《阿英》、乌鸦《竹青》、小鸟《织成》、;描写蜜蜂的有《莲花公主》、《绿衣女》;水族动物有白鳍豚《白秋练》、千年老鳖《八大王》、猪婆龙《西湖主》、蠹鱼《素秋》;关于老虎精的有《二班》、《苗生》、《赵城虎》;还有香獐精《花姑子》、老鼠精《阿纤》、恶狼《黎氏》等。
三、《聊斋志异》中精怪形象的内涵
(一)情与义的化身
《聊斋志异》中的精怪形象虽然是以异类的身份存在于社会的每个角落,但是他们身上的品质却比人类更加真挚、美好、纯粹,是情与义的化身。
1.恩情。
知恩图报、有恩必报是《聊斋志异》中精怪形象的显著特点,为了报恩他们甚至可以牺牲生命。《西湖主》中的洞庭湖君的王妃,她是一只猪婆龙,被箭射伤后偶然被书生陈弼教所救。为了报答陈生的救命之恩,王妃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他,并且赠送他马匹宝玉,共享长生之术。《花姑子》中的章叟是被安生放生的一只香獐,他为了让被蛇精害死的安生起死回生,在阎王面前求情,为救安生毁了自己修炼千年的道业。《八大王》讲的是一只千年老鳖报恩的故事。冯生家道中落后,一个以捕鳖为业的人欠了他的钱,常常把捕捉的鳖献给安生抵债。有一次,安生觉得老鳖额头有白点,体型大不同寻常,便放生了。后来鳖精遇到安生,为报答救命之恩,将鳖宝赠给安生,可以识别出哪里藏着宝贝,安生凭借鳖宝,重新振兴家业。
2.爱情。
《聊斋志异》之所以跨越时间的长河还能够拥有历久弥新的生命力,一个重要原因在于其中的爱情描写。书生与花妖狐女的爱情不再讲求门当户对,突破了才子佳人的局限,也称不上是轰轰烈烈,就如同平凡人类的婚姻嫁娶一样简单、自然。这些人间的异类对待爱情是痴情的,但却不接受猜疑或心灵上的背叛,体现了是一种深情但果决的爱。《葛巾》中的牡丹花精葛巾就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女性形象,他因为常大用的痴情而和他结合,最后也因为他的猜疑而愤然离去,悲剧收场,葛巾越愤怒越显示出她对待爱情的真挚。《莲香》中的狐女莲香与桑生在一起后,发现桑生经常受到女鬼李女的诱惑,身体逐渐枯瘦,再三警告桑生无果后,提前采集草药,在桑生临死之际,挽救桑生的性命。李女附身燕儿成为人后,莲香主动劝桑生去提亲,显示出爱情的无私。莲香死后变成人类,十几年之后重新嫁给桑生,成为两世夫妻,他们的爱情超越了生死和时间。《香玉》中的牡丹花香玉与黄生意趣相投,之后牡丹花被人挖走枯萎后死去,黄生极度思念和悲痛,作哭花诗50首,天天痛哭,他的诚心感动了牡丹花神,让香玉重新生还。黄生死后变成了白牡丹花下的一株红色嫩芽,被人砍掉后死去,白牡丹也跟着枯死了,不可以同生,却可以同死,即便为鬼为魂也不离不弃,用情至深,让人感动。
3.友情
《聊斋志异》中的友情描写突破了人与人相交的界限,人和精怪、男女之间也可以有纯粹的友情。其中既有《酒友》中人和狐狸的君子之交,还有《封三娘》中封三娘和范十一娘两个女性之间彼此欣赏,惺惺相惜的友情,也有《娇娜》中孔生和娇娜之间舍生忘死的生死之交。《香玉》中绛雪与黄生之间的交往贵在真情,正如绛雪所说“然妾与君交,以情不以淫”,最后绛雪为友殉情,可以说是友情的至高境界了。
(二)善与美的象征
《聊斋志异》中的精怪幻化成人后大都是以美丽的外表出现的,让人感到面目一新。当然更可贵的是,在美丽的外表之下,他们有比凡人更加美好的特质和品性。“軃袖垂髫,风流秀曼”的莲香,对桑生一片真心,对李女友好宽容;“娇波流慧,细柳生姿”的娇娜,知恩图报,舍己救人;“容华绝代,笑容可掬”的婴宁,善良单纯;“弱态生娇,秋波流慧,人间无其丽也”的青凤,对待舅舅的棒打鸳鸯选择宽容;艳丽双绝的香玉;。聊斋中这类形象千姿百态,却殊途同归,体现了人性中至善至美的一面。
蒲松龄的《聊斋志异》继承了魏晋六朝以来志怪小说的传统,又创新了精怪形象的塑造艺术,刻画了千姿百态、亦物亦人、鲜活生动的精怪形象,仿佛黑暗社会中出现一道光,给人精神的指引。
参考文献
[1]刘仲宇.中国精怪文化[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7
[2]蒲松龄.聊斋志异[M].会校会评会注本.张友鹤,辑校.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3]郑春元.《聊斋志异》中精怪形象的塑造方法新探[J].蒲松龄研究,200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