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大学社会科学学部，上海200444）
摘要：通者贯通，通是知识论中的一个重要问题，它着眼于知识的结构方面。对于这个问题,金岳霖的《知识论》有许多精辟论述。细读这本书,认真研究这个问题,对于进一步探求知识增长的规律,不无裨益。本文在马克思主义视角下研究通，是认为金岳霖先生的通，其实是一个标准，是一种世界观和价值观，从而更好地发现和把握真理，探究真理知识发展的规律。
首先真假的真、真命题、真理，这几个概念在《知识论》中，是相通的，或者说在多数场合是相通的。我们也先在相通的意义上使用这几个概念。金先生指出:“本书底作者对知识论底兴趣就是对真假底兴趣。就这一点说，本书整个就是论真假底书”。[1]金先生的知识论，非常重视真理问题。知识是什么呢?“所谓有知识就是能够断定真命题”。知识量的积累就必须要有一个整体的结构和标准，金先生称之为知识论的标准，在求知识的历程中，知识日积月累，能够断定的真命题愈来愈多。所以，知识论中的通，我认为有三层含义，首先是一种贯通，它把所有的知识贯通汇总起来，其次通是一种标准，用于检验真理，发现知识，最后它更是一种世界观和方法论，来指引人们发现真理，运用知识来造福人类。
知识论的目标不是真而是通。许多学问是以真为目标的，有些学问则以通为目标。金先生说，哲学这类学问，有时它虽利用真为工具，但它的目标则是通。“我们不盼望学哲学的人发现历史上的事实，也不盼望他们发现科学上的道理”。[2]另外有一类学问的目标则是真而不是通。譬如，科学就是以普遍的真为目标，“以普遍的真为目标底学问都是科学”。[3]金先生指出，在哲学上假如有两学说都可通，其中之一已经证明其为真，我们当然取其真者，这就是以真为选择底工具。在科学上则是以通为选择底工具。可见就目标说，哲学和科学是不同的。金先生这里说把通作为一种选择的工具，其实也符合了我上面提出的三个内涵，在获取真理中首先需要贯通已有的知识，其次通作为一种标准，也可以说是一种工具，最后，金先生在知识论中提到一个标准，但他说的非常模糊，也没有把这种标准阐述清楚，我认为在马克思主义视角下，通是作为一种世界观和方法论在左右人的思想，并且运用它来研究科学，发现知识和真理。
金先生的这一看法，对于今天的马克思主义哲学研究工作，仍有其积极意义。譬如，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对象的讨论，关于马克思主义哲学和科学关系问题的讨论等等，其中一个重要问题就是没有区分马克思主义哲学和科学的不同目标。那种要求或认为马克思主义哲学可以解决各门科学中的实际问题，甚或可以解决实践中的实际问题，实在是对马克思主义哲学目标的一种误解。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目标是为人提供正确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来改造世界。同样，知识论的对象是知识的理。就它的对象是普遏的理来说，它与科学相似，或者说与科学一样，但就它的目标不是真而是通来说，它与科学不同。这是由于科学可以假设一知识论，而知识论绝对不能假设本身范围之外的知识论。知识论的通本身就是一个标准，假如它假设一知识论，它所假设的那一知识论实在就是它本身。这就决定了知识论的目标是通。
知识论是要从理性上对于知识这一对象求得一通的理论。理论是一种思想结构或一种图案。而“一思想图案底通就是一思想图案底真与一致。……所谓通不只是一致，而且有真底意思”。(第87页)这里金先生强调通不只是贯通一致的意思，而且有着更深层次的意思，说明通作为一个标准必须是真的，这里的真有着正确的含义，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已经经过实践的检验，它是真的，是符合社会发展趋势的，能指引人们向正确的方向发展。
以真为符合，是说的真的所谓。“可是符合本身不一定是一下子就可以经验得到的，要经验到符合，我们也许要利用许多标准。融洽有效和一致都是符合底标准，当然也是真底标准”。(第918页)现代西方哲学的兴起，海德格尔的去弊说得到很多人的赞同，但我认为符合说才是主流，金先生的思想也是近代符合说流派，所以知识论中的思想是和马克思主义真理符合说相契合的，金先生认为虽然融洽，有效和一致都是符合的标准，但“没有一标准是充分的，任何一标准都是必要的”。(第931页)这句话的意思是三个标准是通的成分，并不是说有了这三个条件，那就是通。
这里提出了两个问题:一是关于真或者符合的标准问题;二是关于融洽、有效、一致就是真或符合的标准问题。《知识论》中所谈的关于真或者符合的标准，实际上不是我们今天所说的真理的标准。一谈到真理标准，总会很快想到社会实践。的确，社会实践归根到底是真理的最终标准。对于这个问题，《知识论》没有谈及。不管怎么样，这不能不说是一个缺憾。其实《知识论》所谈的真或符合的标准，与其叫标准，还不如叫要求条件。正如金先生自己所说，这些标准“实在也不是真假标准”，[4]这些标准“分别地是符合底必要条件”。[5]就是说，以真为符合，它还有自己的许多要求和条件。这些要求和条件，实际是从知识的结构方面来说的，我以为可以用一个“通”字来概括。也就是说，真要求通。在平常场合，通不必真，真也不必通。但在知识论里，作为知识的真，它则要求通。符合是真的所谓，符合本身就休现着通，体现着命题和外在于它的对象之间的一一相应的关系。所谓融洽、有效和一致都是符合或真的标准，实质是符合或真要求通，通要求融洽、有效和一致。一句话，论知识就是论真，论知识的知识论的目标是通，所以，真要求通。如果我们超出这一狭隘的立场，应该承认融洽说有许多合理的成分。从唯物辩证法和系统论的角度来看，真理是个系统。它是由许多概念、范畴和命题而组成的一个有机的开放性的动态系统。在这个系统中，各种成分按一定的结构彼此融洽。当然，融洽的不一定都真，但不融洽的必有一假。
金先生要说的是真的通所要求的融洽。《知识论》首先把问题限制到我们所能直接感觉到的命题和它所断定的实在的范围内。这样，一方面融洽可以是感觉的即“感觉融洽”，也可以是所感觉的即“所感觉的底融洽”。另一方面就命题说，要把讨论限制到断定当时的特殊事实或普通情形而又能直接证实的命题。如是就把融洽限制到最纯粹的最简单的融洽。这是金先生的以真假为命题的真假这样一个看法所决定的。
《知识论》也不赞成真假的一致说。一致说的所谓真是命题与命题的一致，而不是命题与“事实”或实在”或“究竟”的符合。主张此说者认为科学不知究竟，也不求知究竟，所求的只是形容感觉或自然，故谓形容主义。真的命题的确一致，但一致的命题不一定真。假的命题也可以一致，甚至假的的命题还可以一致地假。所以，单是命题一致的一致，对于真假说，没有积极的意义。一致说虽不能接受，一致并不因此就无用处。因为，与一真命题一致的命题的确是真命题。作为符合的标准来说，一致和融洽、有效不一样。融洽是命题和对象在感觉上的融洽，有效是命题在行为，动作，或结果.上的有效。这两标准都是求之或得之于命题范围之外的。一致不能求之或得之于命题范围之外，它只是就命题这一方面而说的，不是就命题和它的对象的关系而说的。总之，“相干的真命题既必然地一致地真，一致总是真底一成分”。[6]这就是说，一致是符合的标准之一，是真的通所要求的。
因此，世界观、方法论作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中具有决定性意义的内容，必然会作为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立足点”体现在教材中。其次，整体性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重要特征，较为注重内容的“精”和“管用”，以及简明性、实用性、针对性，但是，它又必须坚持理论体系的严谨性、完整性。因此，世界观、方法论的运用对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整体性的体现，也是知识论中通的体现。第三，世界观、方法论作为辩证唯物主义和历史唯物主义的观点和方法，它是关于客观世界、人类社会和思维，以及人与世界的关系的观点和方法，这是吃准吃透教材内容的根本，只有准确把握了这些内容，才能更为进一步深入研究世界观、方法论的运用，我们这里所说的世界观、方法论的运用指的就是世界观、方法论与实践的结合形成新的运用，是结合了通的内涵和三个必要条件。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中的世界观和方法论可以作为一种知识论的标准，晚年恩格斯也指出很多科学家在研究过程中屡屡失意，很大的原因是没有结合唯物史观和辩证法来分析问题，所以在本文最后，我认为金岳霖的通其实是在阐述一个世界观和方法论的问题，他在中年读过许多西方哲学和中国哲学的书籍，也包括马克思的书，所以他的思想一定程度上结合了中哲、西哲和马哲的思想，所以通它表面上是中国传统哲学的，实质内涵丰富，有待我们认真专研。
参考文献
[1]《知识论》，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第74页。
[2]《知识论》，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第49页。
[3]《知识论》，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第10页
[4]《知识论》，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第13页。
[5]《知识论》，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第931页
[6]《知识论》，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第929页。
[7]《知识论》.商务印书馆1983年版[M].